證券時報網
張一帆
2025-02-12 10:18
當地時間2月11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出席了參議院銀行、住房和城市事務委員會舉行的半年度貨幣政策聽證會，就美國經濟形勢、貨幣政策走向，以及金融穩定性等關鍵議題發表講話并接受議員質詢。此次聽證會備受關注，尤其是在當前美國經濟面臨通脹壓力、金融市場波動以及特朗普政府政策不確定性等多重挑戰的背景下。
鮑威爾在事先準備的演講稿中強調，美國的通脹率仍居高不下，經濟增長持續強勁，在此環境下，美聯儲對調整利率有耐心，重申降息太快和太慢的兩方面風險，未來調整利率時將評估數據、經濟前景和風險均衡。
不急于降息
自去年9月起，美聯儲已累計降息100個基點。今年1月，美聯儲宣布維持利率不變。
鮑威爾表示，過早或過度降息可能會阻礙甚至逆轉通脹下降的進展，而行動太遲或太少則可能過度削弱經濟與就業。“由于我們的政策立場限制性大大低于以前，且經濟保持強勁，我們不需要急于調整政策立場”。
目前，市場對2025年降息的預期基本沒有改變，預計9月份才可能進一步降息，今年全年降息次數或不到兩次。
鮑威爾表示，美國失業率及勞動力市場情況不構成通脹壓力來源。如果勞動力市場意外走弱或通脹下降速度快于預期，美聯儲可以放松政策；如果經濟表現強勁且通脹未能向2%目標邁進，美聯儲可以維持更長時間的政策緊縮。
彭博社指出，最新的就業數據描繪了一個增長放緩但仍保持穩健的勞動力市場圖景。今年1月，雇主增加了14.3萬個就業崗位，失業率小幅降至4%。美聯儲青睞的通脹指標在2024年底仍高于目標水平，達到2.6%。
鮑威爾對美國經濟的整體狀況持樂觀態度。他指出，通脹在2023年顯著放緩后，2024年略有緩和，但仍高于美聯儲2%的目標水平，通脹預期與目標“總體一致”。
勞動力市場在一段時間放松后已經企穩，失業率處于較低水平，消費者支出強勁推動了GDP（國內生產總值）的穩步增長。
鮑威爾強調，美聯儲將繼續密切關注通脹數據及其對經濟前景的影響，并根據風險平衡靈活調整政策。他指出，美聯儲的政策處于有利位置，便于應對風險和不確定性。
在問答環節，有議員問，中性利率——即理論上美聯儲認為既不會增加通脹上行壓力也不會抑制通脹的利率水平是否已經上升。
鮑威爾給出肯定的回答，并表示，現在的中性利率比新冠疫情之前高得多，疫情前的中性利率“非常、非常低”。美聯儲的很多其他官員也認為現在的中性利率更高。
對于特朗普關稅政策的影響，鮑威爾沒有給予正面回答，而是表示，評論和制定貿易政策不是美聯儲的工作，現在評估關稅的經濟影響為時過早。他說：“實施哪些關稅政策還有待觀察，猜測是不負責任的。”但他也承認，增加關稅的一個可能的結果是推升通脹。
金融監管問題
美聯儲負責監管的副主席邁克爾·巴爾已于2025年1月6日宣布，將于2月28日辭去監管副主席一職，但將繼續擔任美聯儲理事，任期至2032年。他辭職的原因之一是為了避免與特朗普政府在法律和政治上發生潛在沖突。巴爾的離職為特朗普政府指派新的監管官員鋪平了道路，也引發了市場對美國未來金融監管走向的猜測。
隨著特朗普推動聯邦政府放松監管，議員們也在聽證會上就金融監管問題向鮑威爾提問。
鮑威爾說，特朗普政府新的銀行監管機構班子上任后，美聯儲期待與他們合作，完成《巴塞爾協議III》的最終目標，即一系列全球銀行監管改革。鮑威爾重申，“我們認為，制定一個全球標準，要求外國銀行不能低于這個標準，對美國銀行和我們的經濟都有好處。”
近期，特朗普指派馬斯克牽頭的“政府效率部”對多個政府部門進行審查，美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成為最新目標。
2月10日至14日，CFPB總部關閉，員工遠程辦公，所有監管和檢查活動暫停。新任代理局長拉塞爾·沃特要求停止所有監管活動，并計劃將該機構資金削減至零。CFPB總部外出現抗議活動，員工對機構未來和數據安全表示擔憂。
議員們反復向鮑威爾施壓，要求他說明CFPB權力減弱會帶來什么影響。馬薩諸塞州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問道，“在消費者監督機構缺位的情況下，誰負責審查大型銀行，確保它們沒有欺騙消費者。”
鮑威爾回答道：“沒有其他聯邦監管機構。”
在被問到美聯儲是否還在為確保小銀行遵守消費者金融法而工作時，鮑威爾回答：“仍在工作。一切照舊。”
此外，還有議員警告，馬斯克領導的“政府效率部”有權訪問財政部的支付系統，這可能會產生影響，還稱美國新任財長貝森特似乎在“陷害”美聯儲，因為他說控制支付系統的是美聯儲，不是財政部。
鮑威爾解釋稱，在聯邦政府的支付系統中，美聯儲只是充當財政部的“財政代理”（fiscal agent），不決定如何支出以及為何支出，只是處理付款。鮑威爾說，他相信聯邦政府的支付系統是安全的。
還有議員問，“政府效率部”的成員到目前為止是否已經訪問過美聯儲的聯邦支付系統。鮑威爾回答：“我認為沒有。”
鮑威爾承諾，如果馬斯克或“政府效率部”的哪個成員試圖進入美聯儲的系統或侵犯其獨立性，他將向銀行委員會通報。
獨立性問題
美聯儲的獨立性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特朗普政府希望更多地介入美聯儲的決策過程，特別是在執行行政命令方面。特朗普曾多次公開批評鮑威爾的利率政策，甚至私下討論過解職鮑威爾的可能性。
此外，馬斯克近期在社交媒體上呼吁審計美聯儲，并建議任命前國會議員羅恩·保羅為美聯儲主席。馬斯克的言論與特朗普的立場一致，進一步加劇了對美聯儲獨立性的討論。
近幾個月來，鮑威爾已多次試圖捍衛美聯儲的獨立性。
鮑威爾去年12月在一場峰會活動上接受采訪時表示，“我并不擔心我們會失去法定獨立性，因為我確實認為人們堅信于此。”
鮑威爾在聽證會上指出，如果我們（美聯儲）只專注于自己的工作，遠離政治，我們就能制定更好的政策并降低通脹；美國法律不允許特朗普撤換美聯儲理事；在貨幣政策方面，美聯儲不會響應新政府和兩黨議員要求快速降息的壓力。
近期，特朗普政府尋求通過大規模裁員、凍結招聘、簡化機構、服務外包、提前退休激勵等手段削減聯邦政府雇員數量和規模，以實現政府“瘦身”。
對此，有議員問鮑威爾，是否認為美聯儲“人手過多”。鮑威爾否認了這一點，并表示，美聯儲的員工可能“工作過多”。
其他重點問題
對于美債收益率問題，鮑威爾暗示，10年期美債收益率“可能維持高位”，不過一旦美聯儲降息，長期借貸成本應該也會下降，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生這種情況”。
對于聯邦債務問題，鮑威爾表示，美國聯邦（政府）的預算正走在一條不可持續的道路上。“現在正是開始著手解決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
對于央行數字貨幣問題，鮑威爾表示，美聯儲支持為保護消費者而建立穩定幣監管框架的努力，美聯儲會提供技術想法。但只要他還是美聯儲主席，美國就不會發行央行數字貨幣。
